2009年金曲獎隨想5:請不要幫我報名任何幫派

(by 王雅婷現場大螢幕攝影)

二十多年來,欣然跨足多職的我,忠於不同的工作角色,在不同崗位為流行音樂界服務。從創作到傳播、從評審到著作權保護、從實體唱片公司到網路電信音樂業者,我認識的人太多了,認識我的人更多。我的為人、言行,自有公評。

星光、快樂、超偶選秀出身的年輕歌手,有出片,每個都上過我的台北之音或銀河網路專訪。樂融哥或樂融老師有沒有門戶之見,有沒有打壓欺負誰,不要說天理昭昭,連網路都一查可知。

我認識兩大電視製作人王偉忠、薛聖棻時間幾乎一樣久,二十多年來和偉忠還偶爾遇到,和薛幾乎沒交集。2007年「超級偶像」已經開播幾集後邀我,我去玩玩,第二週被通知換陳國華試用,最後形成我和國華交替被發通告。我在超偶,不在星光,只是因為「超級星光大道」沒邀我評審。來龍去脈如此單純。

即便參與三屆超偶,到近期為止,平均一個月我也才出現兩次左右的評審,沒有因此變通告藝人,大上超偶製作單位「友松傳播」所屬節目。

這樣一個單純的專業人士,也會被編派成「超偶幫」一員,然後自動「妖魔化」,認為他會卯起來犧牲自己海內外的專業地位和公信力,為一兩個評審同事(還不是選秀歌手!)護航?

對不起,我的名號建立比「超偶」來得早多了、也廣多了,超偶評審只是我的工作之一,而我和隆璇、國倫、珊妮、治平、國華認識這麼久,除了工作,私下根本沒什麼往來。

某些媒體或個人喜歡給人戴帽子。因為只有先給對方戴帽子,才能遂行接下來的批判或歪曲邏輯。

典禮當天在小巨蛋應新聞局安排,與若干平面媒體簡短會晤,對著幾個後輩記者,我早明說:「決審會議中,我謹守份際,沒有針對任何單項發表個人意見,而讓其他委員或褒或貶、或捧或踩、暢所欲言,這是我自豪於過往節目或會議主持人的訓練所致。我完全不擔心會有任何偏袒或護航的質疑。」

這些人聽了我的解釋,也沒一個追問,所以我次日的網誌還說「媒體朋友的提問也很禮貌、理性」。看來,當時有些記者是忙著先發稿,要批判回家或隔日再慢慢寫。

知道記者通常關心男女歌手和專輯勝過幕後獎項,除了陳珊妮,當晚我還刻意主動提起「王治平也得單曲製作人獎」,意思是你們不要到採訪後才發現:「還說不偏袒超偶,你們兩個參賽老師都得獎了。」江湖走老,我早看出記者的心思。

主動提起,就是坦蕩告知:「這是所有委員的投票決定。不是哪個人擔任總召集人,就可以左右。」所以不但陳珊妮是經過投票產生,王治平也是經過正常廝殺才勝出。

這邊要插句題外話:頒獎典禮上我和黃子佼那段的腳本,出自佼佼和典禮製作人小紀之手,少數幾句是臨場反應。而李雙澤作品得獎理由以及我作詞數量部分,當然是我寫的。所有頒獎台詞經金曲獎頒獎典禮製作團隊交給我,新聞局也事先過目,李李仁那段,合理推估主持人陶晶瑩完全知情。

這樣尺度的梗,對辛辣的綜藝咖,算什麼?當看到還有人名為欣賞我,卻連這樣的對白也認為傷到陶晶瑩和李李仁,要來留言指正我和佼佼,我其實滿失望的。

另外也要澄清:那段故意說「把陶子找來當評審,她就不能當主持人」,也是製作單位給的台詞而非事實,總召集人直接受新聞局長簽核之後聘請,我在接的時候不會知道任何一位別的評審名字,遑論由我來決定請誰。

在這你「說白的都會說被傳成黑的」年代,我想這一點到目前為止雖無人提及,還是先澄清的好。免得外界以訛傳訛誤解:「總召真的權力龐大、一手遮天,可以先決定其他評審,結為黨羽,再來分豬肉。」夠了!

國語女歌手獎部分,第一輪陳珊妮9票勝出,大幅領先第二名A-Lin的5票;單曲製作人部分,第一輪「眼色」王治平與郭文宗12票勝出,大幅領先第二名「國境之南」的呂聖斐的3票,所以直接決定,大家無異議通過得主。

覺得陳珊妮完全無唱功的人,覺得王治平完全沒資格的人,入圍名單揭曉那麼久,怎麼不放砲?

有成見的媒體還刻意曲解「翻案」與「兩階段評審」之間的關連。我先假設是他們沒做功課,不是真的心壞。「兩階段評審」只是這次新聞局為擴大參與人數,能反映更多唱片人的心聲,所以有第一階段破紀錄的40人評審團,這些人直接線上給分、自由心證、不聚會討論。新聞局重新聘請可進入二階段的評審,這些評審才會聚會討論。

翻案是評審規定中的正常程序,如果對一輪表決結果大家不滿意,覺得太激烈太接近,有委員提議翻案,只要有人附議,經過高難度的2/3表決通過,才能再討論、再交換意見、再表決。這本來就是制度設計的一部份。

二階段評審並沒有翻一階段的案。這次大多數項目都一次過關,評審就算有心中喜歡的沒當選,也各自展現民主風度;少數獎項有較接近的票數,才引發提案、通過、發言討論、再表決。

為什麼有人聽到「翻案」,就以為有什麼「黑箱作業」或「人為操縱」,立刻擺出喊打模樣?如果真是愛音樂的人,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張牙舞爪、凶神惡煞、好像非要為支持的人出一口氣?

在有成見的媒體或個人心中,這九位或十二位評審,都顯然歸類為「超偶幫」黨羽,而不可以是欣賞陳珊妮或王治平、郭文宗的專業工作者?

如果這麼不信任評審,這麼覺得由「記者」和「網友」來決定誰好誰不好、誰該不該風光,比「評審」的意見、人格和素養更優越超卓,那我期待這些有意見的媒體或個人,直接光明正大理性建議新聞局:往後金曲獎廢止「評審制」,改成「全民投票制」,不要謾罵!

我只能問心無愧地說:過去二十多年愛惜羽毛、很少搏版面的我,這次在關鍵時刻,沒有為任何一個入圍者,說一句好話或壞話。

想栽贓我的人,搞清楚!陳樂融可不是你們手上可以揉捏的日拋產品!

我還有更多好東西,要貢獻給這個世界。過去的輝煌之外,我也有往後要全力以赴的另一個20年。

在場有其他18位評審,名單全在報上,人人可查,全程還有新聞局出版處曾科長與科員監督,與我們共同奮戰六個鐘頭。有興趣的媒體,為什麼不隨便找以上任何幾位來詢問追蹤,看看:陳樂融在評審會議上幹了什麼好事?

如果我真的幹了什麼好事,我想18人中總有評審會與我意見相左,憑著「正義」或「私欲」,跳出來大爆內幕攻訐我的。

可惜,有成見的媒體沒興趣做這些明查暗訪。

有成見的媒體,有興趣引用他們想引用的某一兩個「樂評人」、「媒體人」或者「部分業者」的不滿聲音。當然,我也保持合理的懷疑:這些「意見」真的是當事人的嗎?還是有被綁架或曲解的成分?因為明明就有過當事人跟我抱怨,他沒說過那些話,卻被記者直接引用,他為了以後能上版面也無奈吞下。

我太瞭解唱片界了,各位唱片宣傳主管或總經理,最好知道金曲獎是台灣音樂工作者共乘的一艘船,有人抬轎抬得不如你們意,但它對整個行業與許多辛苦的個人,還是有一定的貢獻與加分。

若真有不聰明的唱片人或相關食物鏈的工作者,想「見縫插針」、「指鹿為馬」、「抑人揚己」,似乎不在意把船弄沈,那麼,我只能致上哀悼。因為我根本早在做別的行業超過唱片業的工作,我沒差。

圈內人,有看不順眼的地方,起來參與改進吧。尤其那些享受過唱片業榮華富貴的幕前幕後的名人、大人、高官,不要只是背地打嘴砲,和主辦單位出來公開理性辯論、合法爭取你們想要的金曲獎型態與規定吧!

往年因為總召集人由評審現場互推,通常都屬於「年高德劭」的資深前輩當選。媒體罵評審,很少攻擊總召個人,往好處想,我這一年多是有一點點超偶曝光,報社記者和編輯大概才覺得我有一點點報導價值吧?這一點,也要謝謝他們?

任何新聞事件,不追求真相,先定調「是友是敵」、再決定「該捧該貶」,這不是針對我的特例,是很多媒體經年累月的慣例。影劇版之外,在藝文版、體育版、財經版、政治版都很明顯。

這跟新聞大傳學生在學校讀的傳播理論,恐怕真的差得很遠。

政府想在校園花數億推動「有品運動」,但打開報紙、網路與電視,無品之人、無品之作,活生生每天在對全民做「教育」。

我對金曲引發的風波,大致回應得差不多了,如無意外,不想再講。

金曲有些賽制或評選標準是否要修改,人人心中一把尺,你訪問喜歡聽歌的一萬人、一億人,答案都不會一樣。對金曲,最需要在意的人是唱片界和新聞局,留給你們去參酌面對。

我不是公務員,總召也不是專職。這一任的總召,能這樣洋洋灑灑的掏心掏肺提筆為文,已經創紀錄,對邀請我的單位或者關心我的朋友,應該也算仁至義盡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

在〈2009年金曲獎隨想5:請不要幫我報名任何幫派〉中有 0 則留言

  1. 老師
    您放心,許多人看在眼裡,罵的是記者、報紙的幼稚無知,不是老師您。
    請寬心,有無數人默默支持老師的,只是我們沒有管道發聲罷了。

  2. 讀陳老師的文章過癮,同時冷汗直流……偷偷看自己有沒有品。
    金曲獎改成「全民投票制」,那就不是遊戲了啊!不好玩,不好玩,我堅決反對!

  3. 想見縫插針的記者還怕找不到理由嗎?
    就新人獎及女歌手獎的部份,在批踢踢上大部分都沒有啥批評!!有的也只是對梁靜茹六次入圍沒得獎感到可惜罷了,所以老師真的也無須再多做解釋了!!
    反正每年都會被檢討,要是那一年真的有某人連拿好幾座獎,也是會被批評!!但求無愧於心就好!!

  4. 不過我倒是對今年主辦單位安排的節目跟對得獎者的發言權不尊重很有意見,怕典禮時間拖太長,就不要幫頒獎者設計對白,又沒有啥特殊笑點,常常都是冷場收尾,反而去壓縮得獎者的發言時間,真是一整各本末倒置,希望明年換人辦看看!!辦那麼多屆,在這一屆終於明顯的露出疲態,完全沒創意可言!!

  5. 大家都知道部分媒體嗜腥血如蠅的作為
    老師別太傷神了
    什麼樣的觀眾有什麼樣的雙眼
    我們看得清的,別影響情緒太多
    媒體最終也只興在風頭
    時間過了,便誰也不理了

  6. 老師,支持您寫這一篇文章自清.
    否則一旦沉默又會讓人有話柄說.
    媒體就是這樣,無論是黑是白,反正先炒熱了話題再說.
    您要相信始終有一群眼睛睜亮的讀者不會隨著媒體起舞,光是為這一群人努力地奉獻,也就夠了.
    您受委曲了!

  7. 老師別難過喔!!我一直支持您!
    我很欣賞您在超偶的評審能力,是我看超偶的動力!
    加油!!

  8. 老師,
    其實大家都知道媒體的水準是如何.
    我們也不是質疑黑箱..
    我們也不會認為你會為了超偶而犧牲自己的原則.只是覺得善於創作者,但唱功一般的人卻得最佳演唱人獎,與大眾認知差異過大.
    如果下次您有機會再當總召.
    請把各項獎項評分標準列出,不能完全由評審喜好,今年創作,明年變唱功,後年又變未來性之類,如此就會搞得歌手愈來愈不重視金曲獎.

  9. 樂融老師擔任此屆總召,這麼用心跟大家溝通,值得肯定與鼓勵!反觀主辦單位和新聞局老是不公開評審標準,入圍得獎結果完全取決於評審團個人的喜好,結果就是讓個人得獎者變來變去,這才是金曲獎最大的殺手,台灣金曲獎的公信力早已消失殆盡.

  10. 經常偷偷在這裡潛水
    今天忍不住浮上來想幫您打打氣
    樂融老師的專業跟在音樂上的貢獻
    大家都有目共睹
    好多很喜歡的歌詞都出自您的手中^^
    即使您是超偶的評審
    對我來言 就像您說的 那只是您的身分之一罷了
    我不看超偶 但偶而轉到若是您正在講評
    我會看完 感覺您的講評既溫和又切中問題點
    上次您訪問靖倫的節目我們當然也沒有錯過
    感覺您的訪問都是作足了準備
    留言的此刻又再重聽一次XD
    而且您在靖倫還沒出道時就稱讚過他
    看到無聊的報導說您「打壓星光幫」覺得很好笑XD
    希望樂融老師多加油
    清者自清 濁者自濁
    期待您更多新的作品 加油!

  11. 陳老師,
    我也被戴帽子了,來您這篇文章底下取暖。驚訝為了自己愛的東西可以偏執成這樣,難怪人類的爭戰從來沒有停止過。

  12. 樂融老師:
    被張冠李戴, 看來我更需要取暖!
    不過整件事也讓我領悟到為何有時候巨星們會把自己囚禁起來!
    美國的媒體已經在自我檢討是否過份的泫染有關Michael Jackson的報導.
    我想每一年的金曲獎都會有類似的討論與批評.
    大家都會說等風頭過了, 就水過無痕.
    但當事者總有心有漣漪!
    老師你加油!

  13. 楊宗緯的歌迷向來理性感性,可惜常有別家歌迷老是假借鴿子名義破壞鴿子形象,明察秋毫…

  14. Daer 樂融老師
    如果我們用觀察者的角色來看這些毫無根據的評語
    可能只想捧腹大笑
    只是委屈您了…
    我願意在此作證在評審過程中
    您沒有針對任何一個獎項做個人意見陳述
    反而是讓其他所有評審盡情的發表意見
    而且現場也只聽聞到評審們專業的意見交流
    嗅不到一絲絲會讓人有聯想的”幫派氛圍”
    總之
    感謝您為這次金曲兩階段及媒體時間新制所有的協助
    讓我們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將重擔交給您
    同仁與我對您稱職的而專業總召工作
    只有敬重與感佩
    辛苦了~~~

  15. 請陳老師再讓我向vera網友道歉。不管外界反應如何,個人非常期待楊宗緯出好歌,別忘了張學友也不是第一張專輯就被大家叫「歌神」。

  16. 樂融老師,看過您2008年對敬騰的采訪
    呵護之心讓人倍感溫曖
    所謂星光幫/超偶幫的說法太滑稽
    大家都覺得這種說法很無聊
    希望樂融老師不要為無謂的報道生氣

  17. 老师
    知道你是这届金曲评审的时候就觉得肯定会很辛苦,要面对许多不同的言论
    不过还是觉得这些不必要的言论,对于一些真正听音乐的人来说,是不会有影响的
    因为从音乐中就可以知道真正的实至名归。
    所以,对于种种言论,老师,您就把他看成别人的故事好了,哈。

  18. 大家都知道這篇報導的發布者是中視系統的媒體,而且大家都知道台灣媒體記者的格調跟水平與專業低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老師別為了一個為了飯碗而寫報導的小記者生氣!

  19. 王治平老師實至名歸阿
    我覺得陳樂融老師
    對星光幫的專訪也很認真
    我只能說台灣媒體太可怕了
    什麼都能寫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