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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跑。父親在我眼前一晃即逝。
這是難民的流亡嗎?搞不太清楚。畫面一閃一閃。只記得父親有出現,帶著大包小包,可是好像喃喃自語地不大記得我。
或者,我也迷迷糊糊地,在找路。所以對於和他的接觸,沒有非常真實的感受。
或者,有接觸,但是我們彼此聽不到對方的話。好像都在找一條通往安全的路。但是我們卻有截然不同的目的地。
是什麼大難臨頭嗎?眼前一閃一閃的鏡頭,似乎照到一些大樓、街景,一些警察,很多路人。可是乾淨的不像逃難。
但夢中的我知道這是逃亡。我們都快沒有活路了。
或是怪物,或是大軍,或是洪水瘟疫。我們身後,都有一個被寫明的命運在追趕。我們沒有祥和的主題曲可以當背景了。
爸爸看起來沒有特別蒼老或驚惶。或許他已經習慣。或許他知道我們終究只是假裝父子一場。
我們終究要在災難片中分手。
一隊青年學生像是要郊遊一般,穿著朝氣而灑落。他們過來拍拍我,示意我跟他們走。我們向一個下水道走去。爸爸忽然又出現眼前,跟我說:「我不去囉。」
這是進下水道前我聽到的最後一句地球人說的話:「我不去囉。」
爸爸可能要回家做晚餐了。
如果這是我的夢,我大概知道裏面隱喻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