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還有感覺,你我都知道擁抱不代表親切,可能是害怕被拒絕,不敢直接。」–作詞人李焯雄
莫文蔚2002年「i」專輯裡的「單人房雙人床」,不談情色或表面的孤獨,在談兩人關係中,那更可遇不可求的「親密感」。
就算你的身體嚮往「雙人床」的溫暖,但是,你的心卻往往是一間情願孤獨的「單人房」,不對別人打開。詞人藉著單數與複數,巧妙地勾勒人的矛盾。
到底什麼是親密感?就算不需查詢任何心理學的定義,也可以瞬間感覺這三個字表示的一種「親密、信任、安心」–這是我的形容。
當你在一段關係中具備親密感,你就會變得放心與放鬆,你感覺你是「被愛與被接受的」,你可以自在表達,甚至暴露缺點,也不會立刻被否決、批判和傷害。
這就是我個人感受到的親密感或曾給予某些人的親密感,也是我能寫這麼多歌詞、劇本、散文、評論與廣告文案的原因。我敢暴露自己,也探掘別人。
但親密感並不容易獲得,一段珍貴的親密關係並不如字面上那麼簡單,更跟一般人以為的性常常扯不上關係。
大一的時候,某個晚上曾和一個不熟但心儀的對象共處在陽台上。對方穿著薄衫,在風中倚欄站立,我覺察出一點點慾望,但更多的是淡淡的驚喜,感覺雙方是在值得信任的親密關係初期。
但過不久就發現「當下是當下」,我和這個人還是立刻走上截然不同的路。但那一刻,我是尊重且珍惜的。
Marshall Hodge在《你對愛的懼怕》(Your Fear of Love) 中寫道:「我們渴望親密、溫柔和表達愛的時刻。但很多時候,在緊要關頭我們卻退縮。我們害怕親密,我們害怕愛。」危險的是,「你越與人親近,你越可能受到傷害。」
既然如此,作為千萬年來被逼著打獵、打仗、打拼的男性,當然會在基因中儘可能避免被傷害。
臨床心理學家Alon Gratch在《這就是男人!》(If Men Could Talk)直言:「在我們的社會裡男人總是努力與女人保持距離:男人不與女性發展親密的純友誼;怕被女性綁住或包圍;喜歡批評女人情緒化;以淫穢語言談論女人身體;此外,男人還非常恐懼展現自己的女性特質,……當然,最大的恐懼莫過於對另一個男人具有吸引力。」
兩性作家Barbara De Angelis的講法比較搞笑:
Men aren’t the way they are because they want to drive women crazy; they’ve been trained to be that way for thousands of years. And that training makes it very difficult for men to be intimate.
男人無法做自己因為他們想讓女人發瘋。他們照這樣被訓練了幾千年,這讓他們非常難以親密。
到目前為止最後一首與王傑合作的歌詞「靈魂有罪」,我寫出某種始終拒絕親密的浪子的追悔:
「這麼多年我總以為不配,只能遠遠看著你流淚,直到你的生命被別人浪費,我的黑髮不再黑。這麼多年你總對我誤會,我不是你所想的壞胚,現實無法擁著你與我陶醉,難道要我變成鬼。」
不管男女,我們準備好–在來得及的時候–親密了嗎?
這是渴望被接受又害怕被束縛吧?其實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沒有不能掙脫的束縛,除非那束縛來自於自我約束。還是掙不開自己。不付出,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