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良醫墨菲》第三季，自閉症醫師主角尚恩從小虐待他的爸爸，臨命終想見他一面。尚恩一開始拒絕回去，去了後一開始不想下車，隔天進家門，聽他爸一番通俗懺情後，大罵他老爸不是好人，數落罪狀後奪門而出。

同行好友莉亞安慰他：「他想要做個了結，但這是不可能的。有些關係就是這樣不從人願。所以人們應該用心經營他們擁有的關係，而不是救贖已經失去的。」

這話算是金句。

太多人都想在多年後來個大和解（不管是不是臨終），連一輩子與太多人針鋒相對的李敖，癌症末期都想搞一個公開錄影的和解節目（最後當然還沒開始錄製就走了）。

但很多事情都有時間點、空間點——時與位不但是《易經》的精髓，也是佛法「因緣觀」的重點。所以，很多事情錯過了那個修補與彌補的時與位，很可能就無法修補與彌補。

從人間角度，莉亞說的一點沒錯，而且很適合作為那些試圖用「我伸出手你就該握住我的和解」情感綁架你的擋箭牌。

你想和解我就要和解？你快死了所以你想減輕負疚感，卻不問你得做什麼事情才能換回這份心安？

幾句「我愛你」，「我也是愛你的」，「我只是犯了錯誤」，「當初的我不了解」就理所當然期待對方前嫌盡釋，有時奏效，有時一廂情願。

照佛法（其他宗教或新時代也有）角度，當然很多懺悔是可以打破三度空間時與位的限制，救拔、抹去往昔諸種罪障的。但是，你得問問自己的功力（自力），也看看有無那麼明確的外力幫助（他力）。

有些懺悔可以是一次性的，有些必須數數盡形壽（多頻率、高強度）為之，沒有那麼簡單的一概而論，也不可能有量化公式——這不是賣豬肉（此所以贖罪券是黑心商品）。

在超高標準（聖諦）之外，莉亞的說法還是挺適合一般俗人俗事參考。我們努力經營現有、仍有的關係，而不一定妄求跟過往已破壞或已自然凋零的關係，能完好如新。

別給自己和別人不必要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