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的電影「胡士托風波」(Taking Woodstocl)上演,我也看完了遠流出版的同名原著。
作者的文筆老實無奇,但整個胡士托音樂節(Woodstock)的「誕生」與「變形」,錯綜複雜又渾然天成,和觀眾看到的電影情節一樣有趣。
李安改動最大的是作者的同志情。如果只看電影,你會以為男主角是個衣櫃同志處男,在音樂節中才初次赤裸面對男色、迎向真我。但看書就發現Elliot Tiber在家中苦悶是苦悶,其實早從十一歲,就在電影院淪陷給陌生男人。
然後這位男同志一點都不宅,一路玩到大,在紐約做設計工作那幾年,甚至曾與大名鼎鼎的世界級作家田納西.威廉斯與楚門.柯波帝嗑藥玩3P。
在音樂節之前兩個月,他剛在紐約現場參與過知名的「石牆酒吧示威事件」,同性戀者首次站出來和長久欺壓同志的警察對峙,最後鬧大成風起雲湧的同志平權社會運動,為全世界同志運動開了最驚天的一槍。
一九六九年,對他以及許多人來說,肯定不只有一個胡士托音樂節,帶來心智與肉體的啟蒙。
這場二十世紀人類空前絕後的五十萬人超巨大音樂節,可以說是「音樂朝聖之旅」的絕佳案例。不但帶來遠超過任何人的預估的經濟規模,也豎立起巨大而深遠的文化指標。
「這不只是音樂與藝術的節慶,更是一個新國家的誕生–胡士托音樂合眾國。我們反對戰爭,崇尚自由、音樂與民權。」當時作者接受NBC全國廣播時這樣說。
一個原本商業售票的演出活動,陰錯陽差卻又因緣具足地,成為這麼大的一個時代圖騰、庶民信仰與情感出口。
書中描繪演出現場:「每個人的臉都掛著笑意,有如一個笑臉的海洋。很多人在唱歌、彈吉他,歌聲處處飄揚,而且什麼語言的歌曲都有。」
不只是看台上的歌手與樂團演出,台下滿山遍野地也在玩自己定義的「自由、音樂與民權」。這種廣度與深度,後世真的想複製也複製不來。當然,那種公然的性解放和毒品交流,也是後世「合法」的音樂節不便重現的。
台灣,數十年來華語流行音樂旗艦重鎮,這些年各種一天、兩天、甚至一週、一月的音樂節活動也百家爭鳴。墾丁的春吶、春浪、貢寮海洋音樂祭幾大名牌固然不用宣傳了,各地方政府想不出別的文娛活動,也必然會想到戶外音樂節。
不少做出了區隔,如走國際牌的「苗栗國際音樂節」、歌謠民謠為主的「屏東風與潮歌謠節」、坐擁管弦樂和原住民風的「太魯閣峽谷音樂節」等。
有的在場地上發揮特色,如在小學校園清新與懷舊的「草地音樂節」,誠品書店仿效披頭四告別演出型態,在信義店大樓屋頂辦「屋頂音樂節」;台北市幾處捷運站也辦過親近路人的「捷運出口音樂節」等。
夏天是演出大旺季之外,很多音樂節也在不同時節形成「儀式」,有的兩年一度如「簡單生活音樂節」,有的固定如一到三月「碧潭音樂節」、九到十月「流浪生活音樂節」,讓樂迷養成定期巡禮的習慣。
從古典、流行、搖滾、電音、民謠、爵士、器樂發展到世界音樂、民俗音樂,台灣的聽覺版圖越來越國際化,小眾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花園。當所有人在高喊文創產業的時候,音樂其實早就幫所有的觀光業,唱出當地當下獨一無二的旋律。
下次,想想在你家後院或一片廢墟,可以辦什麼音樂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