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4:無法言說的覺知

一個覺醒的人要寫作是很困難的。在變得覺醒與覺知後,他發現沒有東西值得一寫。全是一場夢。變得覺知的經驗還保持著,但是在這個經驗中所知道的東西無法被寫出。 ——奧修

他是對的!真正領悟的經驗是沒有辦法被寫的,所有被寫下的都是一個又一個的比喻。就像用手指去指月亮,言語是那根手指,真理是月亮。你會發現:耶穌、佛陀沒有成為作家,祂們的話是由別人幫忙紀錄下來的。祂們沒有興趣成為任何一種領域的「藝術家」。

祂們創造的是嶄新的自己,祂們結合的是宇宙。祂們要表達的真理太廣大,要回答的問題太複雜,沒有時間花在寫作上,也不需要以「著作物」來證明自己的思維或抬高身價。

祂們要做的是喚醒——而且是立刻地——用喚醒幫助別人。祂們自我修證,然後行動。

連奧修、克里希納穆提這些在近代形成一股勢力的修行人,也大多是由身邊弟子整理出版卷帙繁多的談話集。這些談話都是每一天在每一處對眾生開講的內容,是確實發生過的互動,而不是作家假設建構出虛擬對象的呼喚。

而奧修說:在變得覺醒與覺知後,他發現沒有東西值得一寫。全是一場夢

他沒有完全否定寫作,他知道還沒開悟的眾生,以及未來有緣需要看到這些訊息的眾生,需要物質面的媒介——書畢竟是地球人的一種工具——他只是說:要成道者專心寫作是困難的。

因為:「全是一場夢。」在覺知的狀態,所有還在現實層面進行得如火如荼的事,看起來都變成了一場夢。連出生和死亡都是,何況以有限的語彙書寫?

如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所有的意識和行動都看得到,可是都出自小我造作的虛妄,都沒有一點真理。只有小我認其為真,而完全不被大我理解與承認。只有小我在快樂或憂愁著,大我如如不動。

可是要怎麼對眾生說呢?這種「惘然」與「枉然」之感,大概只有覺悟境界的人能體會。

「全是一場夢。」他們努力用「夢」作比喻讓我們試著理解:就像夢,睡著的人以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壞事都是真的,可是旁邊清醒的人深刻感覺夢中人的可憐與無知。

他們試圖讓我們知道:我們身處的時空世界,已經是一個大的虛妄,一場大夢,何況在其中更小幅度的製作物——如「文字」或「影像」——會有多虛弱、多難以表現真理?

為了救治,成道者不得不講,不能不試著表述,一如指月的手依然需要,但是——「全是一場夢」,他們感慨。正因為他們從和我們一樣的夢裡走出,在回首的剎那,更感慨為什麼其他人不早點醒過來呢?

我們還在夢裡,所以我們還在閱讀與書寫,還在玩一種對話的遊戲,勉強還說我們的著述和演說是在做一種「思惟修」,但其實成道者知道:真正的覺知裡,我們是可以無言相認的。

佛陀和迦葉,不就靠拈花微笑達成了印證溝通嗎?

(2002.12)

在〈對話4:無法言說的覺知〉中有 0 則留言

  1. 全是一場夢Q_Q……在夢裡遊來遊去。不知道奧修,克里希納穆提這樣的修行人,達到覺醒覺知又怎樣?他們以爲的覺醒覺知就不是一場夢嗎?@_@

  2. 就像夢,睡著的人以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壞事都是真的,可是旁邊清醒的人深刻感覺夢中人的可憐與無知。「全是一場夢」和「全是一場空」是一回事麼。

  3. 真正的领悟皆是不以言表的吗?那这两位哲人之领悟难道真的达到了大我的境界了吗?如果他们是人,那我确信,他们不会比你我高明多少,脱俗多少,他们所有的领悟其实也仅存于小我之中。
    既然我们皆凡人,就不要怕做梦,也不要避讳写作:有梦就做,爱写就写。只要梦得出,写得真,人生就不是一场梦。

  4. 突然间回想到我在3楼的留言,觉得我的这番话是否是对克、奥这两位大师观点的大不敬呀?我的话是否太不自量力了?竟敢置疑他们!特别是对克大师,说实话,我觉得他的大多数观点我基本还是认同的;但对于这位奥修大师的这个观点,我是有些不敢苟同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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