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dn專欄:「永遠的0」:小確幸對軍國魂的逆襲

「永遠的0」(The Eternal Zero)是日本十年來賣座冠軍,也先聽到很多好評,真的去看了有點落差,也覺得144分鐘至少該刪去40分鐘,配樂少二分之一,節奏與懸念會更好。

首先要說,這企劃還是難得,軍國思想的主旋律論述下,日本能推出反戰思維的小說與電影;沒看過原著的觀眾,都可以明確感受到主角宮部久藏(岡田准一飾演)簡單到不行的信念:「想拼命活著回去看家人。」

透過外孫和外孫女兩人,一一訪問外公同時代戰友,慢慢還原逝者的真面目,這手法並不新穎。訪問進展過慢,也讓我有點不耐。因為很明顯已猜到,那被稱為天才零式戰鬥機的駕駛員,絕不可能是普通懦者,必有一番隱情,而且會在結尾被平反成為英雄。

但我失落的,也正是因所謂的隱情其實太單一、太純粹,就是因為「想拼命活著回去看家人」。

片中同儕罵他懦夫,在我看來還客氣了,在那時候(以及全世界很多地方,到現在也一樣),一個職業軍人不肯壯烈犧牲,以家人小情小愛為繫,會被罵「不愛國」、「叛國」、甚至不只是被打、應該會被關禁閉、調職或起訴吧?

甚麼「覆巢之下無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沒有國哪有家」,我們聽來一點都不陌生,「你還是不是中國人(台灣人、日本人…)!」聽來也很耳熟吧?

所以我說片中同袍這樣數落或鄙夷他,非但有理,甚至到現在都可能是很多愛國愛黨愛單位的人,「義無反顧」會做出來的事。

本片對人道主義有著墨,可是對體制的批判嫌淺,宮藤後期面對一手訓練出青年學生卻白白擔任特攻隊送死,痛心憂鬱到乾脆也一死了之,很具戲劇性,但這行為完全稱不上對軍隊或國家的「死諫」,在編劇動機塑造上,反倒強調了他臨機一念拯救學生大石賢一郎(染谷將太飾演),好替自己代償照顧妻女這部分的浪漫情懷。

這時還要讓男主角喃喃說著:未來的日本會是怎麼樣的日本呢,你們這些優秀的青年該為戰後日本做些甚麼吧……我覺得只是落入熟悉的大和魂集體主義咒語。

明明讓主角軍職期間,好長一段時間脫出樊籠,當了長官、同袍與部下眼中的異己,可最後一場戲,讓宮藤露出俯衝即將成功的壯烈微笑,其實不符合我內心被編劇鋪排已久的主角個性;彷彿原先他一路反對殺人與被殺的生命哲學,在最後一刻完全輸給了技術本位達陣的快感(看吧,我躲過美軍射擊,可以比其他失敗的特攻隊成功抵達敵艦,這一生的功夫也算獲得最終驗證,我也可以安息了……)。

這,滿難說服我。這,算不算晚節不保?如作家木心揶揄:「蘇格拉底到最後,說了一句千古流傳的不良警句,託朋友還個愿心,欠神一隻雞。」

總在想:如果是我(或是我寫主角),會露出臨死前怎樣的複雜表情?我是清明的,還是墜落昏沉混亂呆滯的?是武士道一般的壯烈,還是自覺一生不過如小丑賣藝變節的瘋狂?

這,是否也偷偷透露出,儘管全片利用男主角端出小確幸信念,以證明「反英雄也是英雄」(或者,才是英雄?),作者還是無法忘情謳歌:暴力是必須,也是,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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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日本能拍出这么个有反战题材的电影真是太阳从西边出呀。拍得太弱,全当正常吧。毕竟能跨出这一步也算是有点进步。但这样一部片子能成为十年来最卖座的影片,是否能证明当下大多数日本人都接受且承认二战中日本对亚洲众他国所犯的罪恶了呢?(我对这个问题一直挺好奇的)
    PS。今天先去看了《心花怒放》,与看前个人估计的一样失望。尽管本片主题思想不算低俗,但从内容上讲实在是只能算是一部无聊、低俗之作。(比《泰囧》强不了哪儿去)。
    现在不知《黄金时代》是否能给人印象好些。尽管对此片个人抱有不小的期待。(该片过两天才去看,)

  2. 又一部軍團題材,這次是日本
    每次看到軍隊、地下黨之類的片子那種視死如歸,義無反顧的情節
    總會疑問,事實中的他們不怕嗎?從不後悔?
    是甚麼力量支撐這樣的精神
    後來劇中有人說,是「信仰」
    看到金馬獎入圍名單了
    《KANO》胜《軍中樂園》突圍最佳影片
    想想自選輯您的影評,應該不意外
    昨我點到的《歸來》和《黃金時代》同時入圍最佳女演員了
    今年金馬獎的亮點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