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誌專欄:桐花與流螢

還記得2004年陳柏霖與劉亦菲合作的電影「五月之戀」嗎?描寫兩岸網戀的一部青春純愛片,讓存在已久的「五月雪」加溫成全台觀光賣點。

片中的桐花大道在苗栗三義,但其實沿著一高、二高,靠近新竹桃園一帶都很容易看到大片油桐花景。

更進一步說,打開「桐花地圖」,全省到處都有桐花步道,包括新北市、桃園、新竹、苗栗、基隆、宜蘭、花蓮、台東、台中、南投、彰化、雲林等縣市,都可就近賞桐花。而我直到今年,才和友人一家老小首次去土城的桐花公園賞花。

與桐花照面第一眼時,人還在車上,我先看到台灣山頭常見的一個個墓園,再看到遠方的桐花,差點把一籠籠白白圓圓的桐花,也看成墳墓。「你不覺得好像一坨坨用過的衛生紙?」朋友補充的評語沒好到哪裡去。

直到置身「桐花公園」,沿著石頭山徑往上,看到已落在地上、溝渠、樹叢的白花瓣,才知道為何它能成一景。桐花遠看單調,近看才覺粉嫩可愛。

也許去的季節稍晚,沒趕上頭頂落大片五月雪的情景,山路濕滑,看別人撿拾剛掉落較乾淨的桐花瓣,徐媽媽甚至準備針線,專業地收集桐花要串花環。

我喜拍照,不愛收集,以為朝生暮死的浪漫,遠不如鏡頭下保持得乾淨長青。但當我看到路旁其他遊客以桐花排好的字樣時,還是笑了。

會飄落的桐花是未受粉之雄蕊,套句現在流行(但不很好聽)的「剩女」一詞,這些讓遊人開心的桐花是「大自然剩男」嗎?花兒集體不孕,卻引發人類喜悅。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污淖陷渠溝。」林黛玉看到落英繽紛,有葬花之痛、之嘆、之癡,現代人有把花瓣排成「I love you」的浪漫,卻不惹閒愁。

賞桐花後,在路邊吃喝等天黑觀螢。我應該看過螢火蟲,但早不記得是何年何月,讓螢火蟲停在手指上數分鐘,直到感覺一陣被蟲咬的微疼才放掉,卻真是頭一次。

但那幾分鐘裡,摸黑在山徑走著,我伸長食指有螢光爍爍,對後方拿著手電筒的同伴笑說:「你看,我有真正的『手』電筒!」感覺非常奇特。

沒有杜牧詩「輕羅小扇撲流螢」的風雅,這場景談不上幽雅,卻有種親切。土城桐花公園賞螢是沿著山徑石板路上下,沒有空地可以停留,因路窄天暗,遊客眾多,走著總有點提心吊膽。

好處是流螢遠近皆有,或在遠方草叢、溪底飛舞,或在路旁、甚至地上駐足,還得小心別踩到牠們。偶爾三兩隻不畏人地打眼前飄過,甚至停在人身上,眾人更開心了。

對在鄉下長大的人,看螢火蟲哪裡是新鮮到可成為全家老小出動的節慶娛樂?但城市人的環境與心境,真的都改變很多。

回家翻閱陳應欽的新書《花現台灣》,規劃從大屯山到鵝鑾鼻三十一條路線,欣賞台灣原生種美麗野花。沒看到桐花,卻有大葉溲疏、石板菜、冇骨消等一長串從名字到外型都陌生的佳卉,感覺這塊土地上真的還有許多平常沒注意的美景。

至於這些怡然自得的花草,是否應該開發成通俗旅遊「景點」,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旅人誌專欄:桐花與流螢〉中有 0 則留言

  1. 桐花醉流萤,夏夜舞繁星,
    回想起初见萤火虫的奇妙感觉,
    读来不单有徜徉大自然怀抱的净涤之美,
    更有怜香惜玉的怜爱之凄美,
    余音绕梁,暗香浮动。

  2. 这篇游记写得亲切、自然、饶有情趣。尤其是“伸長食指有螢光爍爍”一段,很可爱,让有有亲临其境、与作者一起感受其乐融融的心情。
    唯一可惜的是,文中有一硬伤。如果这文已经正式发表无法更改,会有点尴尬。就是说到遍地落花的部分,作者还别出心裁地联系到“剩女”!偏偏那是错的。油桐雌雄同株,但花分雌雄。那整朵落下的,是雄花。雌花是要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飘落的。原因和资料请看这里http://ecology.org.tw/epaper/view.php?id=39。
    而且啊,雄花的数量,是比雌花的数量大得多得多。所以,遍地飘零的美丽小精灵,其实是风华不再的美男子,而不是剩女。

  3. 无论原本心情是好还是坏,当你看到自己脚下的这块土地上那些在平常没在意的美景时,心境定会开朗起来的.常感美景不常见,其实美景处处有.

  4. 謝謝nana
    顯然是被旁人誤導了
    否則我這植物白癡也不知道「剩女」之說
    當初雜誌早登過了
    我現在只好在網站上稍微改寫

  5. 台湾的「五月雪」,想想都很美,
    其实对于普通读者来讲,并不在意雌花还是雄花喔,
    我却宁愿相信她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女子呢。
    “我有真正的手电筒”,这段好童真喔,可爱至极。
    不过顺便学习了植物学,也不错喔,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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