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賁卦給「藝術」的啟示

北少前些時談及藝術,其實藝術屬文化範疇,可用易經山火賁卦解釋。

賁卦是文飾,從廣義說,所有本質以外的表露形式,都可算文飾,儒家強調的禮是其一,現在社會所謂教育、文化、藝術、打扮、習俗、行規、社交禮儀、部分國民生活須知、乃至俗稱「潛規則」,都是。

但賁是白,孔子說「繪事後素」,真誠勝外在,有「曖曖內含光」,外面不一定要花大錢做醫美買名牌。

也好像一個人活得像藝術,思考與感受得藝術,不一定要開畫展、攝影展、搞小劇團、當有出版物的作家,才叫有藝術涵養、修為、品味。

可惜文化發展到精密分工,一個人光「像個藝術」不足以「驕其妻妾」,更無法產生經濟價值,也不會被封為藝術家、攝影家、國際導演等頭銜。

易經很務實,同樣賁卦不同的爻給人性不同的安置。比如初九,最低階,他說如果你打扮裝飾好腳趾,就可以走路(露出腳趾給人看)而不該坐車(想到另句成語「錦衣夜行」)。

六二,裝飾你的鬍鬚,但鬍鬚屬可有可無,只能當人家小弟、黨羽、樁腳,別妄自尊大(也有類似成語「狐假虎威」)。但要不要裝飾?要。「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是這個階段,普通職員不穿公司規定服飾,年輕人不穿和同學差不多檔次的T恤垮褲球鞋,常常會被排斥。

這時候,搞藝術也可理解為:要不是迎合市場,就是迎合師長、藝廊、經紀、代理、藝評、策展、媒體等。你只是裝飾下巴的鬍鬚

到六五,君王之位,有意思了。「束帛戔戔,吝,終吉」,送的是小而美的薄禮,也明明(從客觀來說)是小氣,但為何還吉利?

象曰「有喜也」,喜從何來?不,是你有位。喜從位來,你含金湯匙出生,你有富爸爸、官爸爸(或者各領域有名爸媽),你現在坐到的位子比較高,你說話大聲,就可以不顧外面禮儀或約定俗成,隨便賞底下人什麼都是「聖心」,都是禮輕人意重。

大牌藝術家,當紅期隨便拿一個東西出手也有市場追捧,也有徒子徒孫或趨炎附勢者為你搖旗吶喊。甚至偶像、明星、名流隨便喊一聲早安都萬人響應,隨便一句討抱都有四海歸心,任何周邊產物(從名人下榻過的旅館房間到網紅拍賣原味內褲)都有若干賣點。

到上九,「白賁無咎」,因為已退出江湖,怎麼做也不太重要了。人家招待不一定回請,人家邀約不一定出席,一切順乎本心(檢視真正的目的、需求與關係),看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怎麼畫就怎麼畫,願意對誰好就對誰好,願意承誰的情就承誰的情。

而可以回歸白色。

身為藝術家,而什麼藝博會、拍賣會、雙年展、回顧展、排行榜、編選大系、成就獎都與你無關——你能想像這種境界?太難了。

註經者都說這裡強調的是返璞歸真,其實,易經沒有唱高調,你反璞歸真也得有返璞歸真的內外條件。

易經就是談的做法與利弊。所以賁卦,有時候可指必要的裝飾,有時可指多餘的累贅,有時可指蓄意的欺詐,有時可指任性的揮灑。

現代人認知的各種聽覺視覺肢體藝術,管他是中畫西畫人物畫抽象畫,是觀念藝術、行為藝術、大地藝術、裝置藝術、錄像藝術、乃至NFT、元宇宙藝術,不皆如是?

甚至,透露個賁卦對藝術的大教誨、大秘密:有時可以做,也可不做。如夐虹的名句:

倘或一無消息
如沉船後靜靜的
海面,其實也是
靜靜的記得

在〈[易經]賁卦給「藝術」的啟示〉中有 6 則留言

  1. 艺术还是有门槛的,很多看似像艺术的很快就一文不值了,而跨进门槛的都是人类当下高意识的某种表达,对未来也许有用,也许也会一文不值,但持续表达自己确实是人类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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