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阿含經》第二分眾集經第五，劇情又變（很像讀小說！）。佛陀說他整夜講經，背有點痛，讓弟子舍利弗跟大家講道，然後自己右側臥在後方。

結果，這位弟子說話風格好像做簡報，洋洋灑灑從數字1講到數字10，沒有細講內容，而只是提綱挈領，像在做佛學名詞一覽表。

「如來說一正法」，「如來說二正法」、「如來說三正法」…一直到「如來說十正法」。然後每一層裡還有好幾種「一法」、「二法」、「三法」…簡直像俄羅斯娃娃。

一路看下來很容易頭昏腦脹。挺懷疑，對不熟佛法的聽眾，舍利弗這樣單講標題，他們就能懂嗎？這方法倒是很適合對學弟們做考前總整理！

當然，對有道之士，這所述非常寶貴，也顯示舍利弗是多優秀的學生，能如此融會貫通佛所說，難怪後世譽為十大弟子之「智慧第一」。

隨手撿出幾則，就能發現後世很喜歡歸納出的佛學大要，都被舍利弗一次不藏私地報告光了，單單以四法這一個大項，裡面就包含眾多小項：

• 四法之口四惡行：妄語，兩舌，惡口，綺語。
• 四法之四梵堂：慈、悲、喜、捨。
• 四法之四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
• 四法之四聖諦：苦聖諦、苦集聖諦、苦滅聖諦、苦出要聖諦。
• 四法之四受：現作苦行後受苦報；現作苦行後受樂報；現作樂行後受苦報；現作樂行後受樂報。
• …

很多都是耳熟能詳的佛學大綱對吧？可以看出之前老師說過多少，學生又記憶了多少，別說筆電手機平板PDA，古印度出家眾甚至哪有紙筆，全憑日積月累過耳不忘，現在才能如此「炫學」。

再舉五法這個大項，隨手採摘幾個小項分享：

• 五法之五入：眼色、耳聲、鼻香、舌味、身觸。
• 五法之五受陰：色受陰，受受陰、想受陰、行受陰、識受陰。
• 五法之五力：信力、精進力、念力、定力、慧力。
• 五法之五趣解脫：身不淨想，食不淨想，一切行無常想，一切世間不可樂想，死想。
• …

每一大項都有非常多小項。你看看，這是當眾對老師做心得報告的示範了。

所以，你以為當天釋迦摩尼真的背痛嗎？以佛的智慧所觀緣起，是不是和徒弟一搭一唱，決定今天讓舍利弗上場？

果然，最後「爾時，世尊印可舍利弗所說。時，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舍利弗通過碩士還是博士「口考」啦！

有資料癖的人可以自行查考本段經文。但提醒：佛經充滿披著理性外衣的數字歸納法，也是一種方便而已——是為了對治某一部分喜歡歸納（愛其扼要精準）的人腦，也是方便不那麼容易紀錄年代的眾生背誦加深印象。

世間有分析也有歸納，一如破與立未必是天秤兩端。有興趣者除了研究不同數字小項，全篇背後要旨宜善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