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大師百歲冥誕而拍的紀錄片《柏格曼:大師狂想》(Bergman:A Year in a Life ),為我們揭露1957年,大導演英格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年方39歲,一年內有兩部電影(年初的《第七封印》與年底的《野草莓》)、四齣舞台劇、一部電視電影和一齣廣播劇問世。
這樣創作與製作的質與量,震懾多少沒天分的人,又羨煞多少沒機會的人。多少人苦於無法成案,沒有資金,創作被打槍,但那時,柏格曼享有天堂般的待遇——沒人干涉創作,擁有喜歡且全力配合的幕前幕後班底;不管是否有婚姻,在劇院和片場想追誰就追誰;從通路、媒體到大眾全面追捧——他正處於一個大師的上升波段。
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凡人,有嚴重的胃潰瘍,清晨四點半就無法再睡,不吃蔬菜專吃某種餅乾的飲食失調,以及無時無刻揮之不去的焦躁。更不用說,在他清冷嚴峻的作品背後,同事和朋友形容他是色情狂、控制狂、自大狂、脾氣非常壞。依他這種高速工作的產出,極其明顯還有躁症(得憂鬱症是他七十年代的事)。他晚年受訪時說錯小孩的數量,也不記得他們任何一個是哪年出生。
一度因稅務問題自我放逐德國八年,回歸瑞典後的柏格曼,在影、視、劇場三界都權傾一時,他變本加厲的完美主義,被屬下形容為「他的憤怒能摧毀一切」;另位演員回憶道:「那些阿諛奉承真是驚人...典型的霸凌,令人反感的遊戲。」因為被奉為國寶,又掌握演藝界人事權,曾專注自我探索的藝術家變成了像軍閥一樣的存在——更不用說他的自傳充滿真偽難辨的資訊,哪些是幻想,哪些是包裝,已沒人知道。
管家形容他:「再沒有比他更寂寞的人了,感覺就像一邊走路一邊流血。」這意象真的很好,只是也真的有點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