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半小時節目對我已太累，爸媽更忍著腰背痛，但費玉清告別演唱會，就像職業選手引退儀式，怎麼樣也該陪他到最後，致上屬於他的榮耀。

說陪他，他也陪著你我。費玉清從17歲唱到64歲，對於喜歡他的聽眾值了。他也值了。

從遠觀，他一路長紅，但職涯哪有這麼簡單。早年立下山頭的愛國歌曲沒落後，時代劇主題曲沒落後，若沒有李壽全說動他簽約飛碟華納，1992年以精緻人文專輯《情深往事直到永遠》再戰唱片，1993年緊接以《龍兄虎弟》攀上綜藝高峰，有色笑話風靡坊間，小哥能不能等到21世紀的演唱會時代，收穫另一種風華，實未可知。

也如果不是2003年首次個唱受歡迎，此後年年開唱，可能也等不到2006年周杰倫邀他合作〈千里之外〉，成功開拓新世代觀眾，以及一路開綠燈至今，更主流的大陸演出及綜藝市場。

人生，當事人最清楚一路走來多少旑旎，多少陰影。而費玉清什麼都不提，就化成一句句的感謝。

曾經，他不及劉文正巨星丰采，比他晚出道的潘安邦也一度超前，結果是他在藝壇最久，影響最深，歌迷年齡層最廣。

我注意到，告別演唱會並沒有太不同的規劃，仍分成眾多小塊，國台語之外，兼送上粵語一首。上海灘老歌當然是他心頭好，不忘夾帶二十一世紀新歌，更從1983年台視《秋潮向晚天》片頭曲直唱到2018《延禧攻略》片尾曲。費玉清展現了驚人的包容力與詮釋力，也一再向我們透露他的擔心：很多老歌，如果沒有夠份量的人傳唱、翻錄，在這網路細分化市代就會幾近永遠消失。

他的顧慮我當然同意，這是連〈吻別〉、〈夢醒時分〉都變成青少年聽都沒聽過的「老歌」，誰還管你〈我有一段情〉和〈彩雲飛〉？

令人費解的是，費玉清一如既往，幾乎不唱自己早年名曲，正能量的〈愛心〉、〈美斯樂〉、〈挑夫〉，第二張專輯〈白雲長在天〉，八十年代「國歌級」大中華五曲〈中華民國頌〉、〈變色的長城〉、〈送你一把泥土〉、〈長江水〉和〈夢駝鈴〉，還有我私愛的〈情何物〉，皆不可聞。此中隱情，只有小哥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