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映電影院播映的藝術家對決 EP3《諾爾德 vs 利伯曼》，很有趣。表現主義大師和印象主義大師的美學與世代衝突，讓人看到個性造成的偏執，以及美術史（乃至各種藝術史、技術史）可能有的霸凌和崎嶇。

所以盡信史不如無史，人寫的史，往往還不如命理所示那麼真實犀利。

刊頭的圖是丹麥表現主義大師諾爾德（Emil Nolde） 1909年所繪的《聖靈降臨節》（Pentecostes），被當時有主宰地位的德國印象主義大師利伯曼（Max Liebermann）否決參展，你看了下面那幅後者的名作《拉倫的紡織廠》（Spinning Workshop in Laren），就知道兩者愛好的主題和技法天差地別。

但不同路數的創作者不一定都會針鋒相對，這時他們的生辰資料可派上用場。

比利伯曼小二十歲的諾爾德，僅小學畢業，到四十歲都只是鄉下木雕師和美勞老師，受妻子艾妲（有下三白眼）啟發、賞識、經營，努力渴望打入藝術界。

而利伯曼是猶太裔德國中產階級，坐擁幾百萬遺產，不賣畫也能維生，偏偏作品大受歡迎，一年賣畫可得30萬馬克，還獲獎受勳做主席當收藏家，逢人自稱「地下皇帝」（當時他所屬的分離畫派幾乎與威廉二世對著幹），名利都不可一世。

打開星盤，利伯曼日巨蟹、月天秤、上升處女，無一不貼合優雅、秩序、保守、溫情路線。生命數卓越數11/2，對形式色彩線條必然敏感。有體力線也顯示他堅持每日戶外寫生的本事。

諾爾德生命數1，注定辛苦開創，最重要太陽、水星、金星都獅子，月亮、土星、上升都天蠍，夠嗆了。這種人如果想出頭就會真的很想出頭，受挫敗、遇冷落、被侮辱也絕不善罷干休。

這兩人從個性看來實在有對立本錢。而且獅子加天蠍的諾爾德註定會咬住獵物不放，直到成功。 1910年末，諾爾德刊於《藝術與藝術家》雜誌的公開信稱：「年輕一輩受夠利伯曼的作品了，看了就厭煩。他的藝術庸俗無力，真是丟人。」砲火可見一斑，而這只是最輕微的開端。

從某程度論，一輩子想出頭想報復的諾爾德，才氣的確大於品德；而一輩子算既得利益階層的利伯曼，到老卻面對納粹德國的掌權反猶。還好，兩者下場都不算太差，也有數量頗豐的作品留與後人說。

至於兩人的斗數盤，可寫之處太多，就先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