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在《通靈之戰》16季跟我一起看了幾集的水男問：「為什麼俄羅斯的鬼都沒有去投胎？」

這也是我一直有的疑問。不管是看住家或命案現場，甚或在棚內錄影，強大的選手都常常能看到或召喚出現場觀眾的某些亡故親人，經常把來賓說得淚漣漣地，甚至靈媒如乩童上身，以某種姿勢、說只有當事人知道的暱稱、講家裡或兩人間的小秘密等。

徘徊不去的鬼，似乎散落在俄羅斯的大地上。

不用說嚴肅的佛法，連普通華人民間信仰，大概都有些天堂（淨土）、地獄、孤魂野鬼這些「意識結構」（儘管對真實內容非常陌生且混淆）。

佛道信仰中，死後家屬念《阿彌陀經》，希望亡者往生西方淨土；儘管活人和死人都未必知道、甚至不相信淨土是啥、在哪裡。

基督信仰中，人死後祝對方上天堂，其實多數人也不知天堂在哪、每天活在天堂要做什麼事。

我們立下高標，卻沒勇氣面對多數死者（包括我們自己）落入的可能是低標。

更多人念了半天經、唱完詩歌，請人超度或自己祈禱，甚至只是寫幾句R.I.P.（安息），就以為做完了大事情。但你問他／她，卻毫無把握亡者到底是往上界走，還是往下界走，還是平平凡凡入胎重新做人，甚至什麼靈魂都沒有地化身礦物質。

多數人真的有興趣注視生死嗎？

即便自命親近佛教，極少數真願意承認，能轉世為人還算不錯了，更多有可能變畜生道或鬼道。真相就是，越沾過些佛法的人越挑（就像現在台灣人挑疫苗一樣），連天道和修羅道都看不上。

很多人嘴上說「六道輪迴」，其實其中好幾道根本不在他意識中，好像不知道每一道都無比強大，自己的未來（甚至當前的分分秒秒）都有極高命中率落入此道。

話題不再開展，這裡不是異世界講座。拉回談俄羅斯的鬼，也許，他們真的剛好都沒機會投胎，因為留戀陽世、擔心親人、甚至遭強大意外撞擊根本還無法接受自己失去物質身，他們當然就還在最熟悉的地方攀附——包括墓地、骨灰罐、失事現場、老家牆壁、窗戶、櫃子、飾品、照片、甚至寵物身上。

短期喪命的靈體，可能還沒投胎（或上或下）；但多年前的親屬若還這麼隨叫隨到，甚至帶著濃濃情緒能量（不管是有慾還是有懼），希望透過靈媒傳遞，其實，這並非什麼好消息——家人別太高興。

節目觀眾很容易誤以為，死掉的親友「隨時都在保護我們」，彷彿沒事幹都在盯著活人一舉一動，那可能高估了鬼道的生活。

這節目最可惜的，在於已經引動大眾追求形而上、超物質的好奇，十幾二十年來卻依然只有強調「打假」這目的（「我們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很多靈媒都有失敗紀錄，所以千萬不要花錢找他們」這類無聊的道德喊話），而缺乏對少數真有本領的特異人士深入剖析或請益的環節。

畢竟這只是競賽選秀，不是深入追蹤報導。

所以觀眾看了半天也還只是停留在「喔喔喔」、「這個準那個不準」這種層次的場邊論戰程度。這節目做不了（也沒有想做）真正的「靈界導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