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瓊美卡隨想錄》（洪範書店）

人活在自然裡，感覺了，動情了，忍不住了──產生古典美術。

人活在自然和誤以為是第二自然的美術裡，麻痺了，厭倦了，不耐煩了──產生現代美術。

美術是宿命地不勝任再現自然的。

自然是宿命地不讓美術再現牠的。

再現，就不是自然，就不是美術。

也真福氣，古典美術並沒有再現自然，並沒有形成第二自然，古典美術家並沒做錯事，只不過說錯了話，說錯了話有甚麼要緊，話說得不錯，事做錯了，那才是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