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說林篇〉上下,是我喜歡的《世說新語》般故事體例,可以看到許多名人或生平佚失者的小金句。
比如,在《莊子》中老被K的惠施(惠子),出現在韓非筆下挺正面。他說:「狂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其東走則同,其所以東走之為則異。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審察也。」
發瘋的人往東跑,追他的人也往東,看似方向一樣,但兩人往東跑的目的不同,所以就算看起來作同樣一件事的人,也得詳查對方為何這麼作,未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惠施又說:「置猿於柙中,則與豚同。」把猴關在木籠裡,那就跟養豬差不多。韓非引申為:「故勢不便,非所以逞能也。」
有時跟一個人的才能稟賦無關,純粹跟他置身的處境條件有關。習慣逞能的孫猴子被羈押在五行山下,那五百年也只能安忍。
有人被「平反」,當然也有人留下與儒家不同的面貌。比如尊稱宗聖的孔子弟子曾參,在衛國將軍文子來拜見時端坐不起身迎接,文子出來後對車夫怒道:「曾子,愚人也哉!以我為君子也,君子安可毋敬也?以我為暴人也,暴人安可侮也?曾子不僇,命也。」
曾子這個大笨蛋!如果把我當君子,豈可對君子不敬?如果把我當粗人,粗人又怎可以輕侮?他沒有受到侮辱打擊,算他運氣好。
這就是《論語》開篇每個人都讀過的一則:「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的那個頭上有光環的曾子?
不過曾參的每日反省中,本來就沒有:「遇大官至而起身施禮乎?」到底是托大,還是故意針對文子這個他不認同的人,給對方下馬威,當然不可考。
就好像惠子說的,同樣不起身,也許有的人是驕傲狂妄,有的人是謹守自己內心原則與氣節,不是嗎?
同样是愛一个人,但愛的表現方式却大不同
爱的方式和实质却可能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