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第一夢。元旦清晨四點多醒來。

這個夢顯然與已長達半個月的失聲發炎有關。

疑似小學場景但我們都已成人，一場外語考試前還故做鎮定，和鄰座女生小打小鬧，不讓她的手臂越過桌面的線。

試卷發下，發現是自己完全不懂的外語。連姓名、日期、編號都不知道填哪裡，考的還是我毫無準備的數學。

彷彿只能放棄的一籌莫展中，試卷竟然變成像一張（可用作食品外包裝的）紙板，試題變成如盲人書的凸體字，某些題結尾浮現出淡淡金黃色的答案。

考的是數學，這些送分答案卻是文字。記得其中有個我不知的蔬菜名。我依樣畫葫蘆把這些有透露給我的答案填上。

我好奇但不敢問其他人是否有神奇答案。兩個認識（但夢醒並不知道是誰）的女生也沒有很緊張，考到一半走來走去喧嘩。我叫其中一個安靜點，這畢竟是考試。

試卷右半四分之一是一圓錐體計算。我的試卷不知為何，很像別人已用過的考卷重複使用出題，被黑色鉛筆畫得滿滿的。這題我仍不會公式，也沒出現文字答案，卻決定用鉛筆照樣描繪那（很像蝸牛殼也像一坨屎的？）圓錐體。

畫完後，忽從旁邊密密麻麻的線條浮現中文字，大意是說這個圓錐體內部最高點掛著一把梳子，兩個男生要怎麼幫一個女生拿下梳子而不會讓圓錐體倒塌。

從這段中文得到的暗示，決定不去想數學公式，而是寫了兩句英文：

＂Boys(Princes ) compete for the prince. But the tall building(church) is just an illusion.＂

夢中試卷上就有括號裡的字。而且記得寫完這兩句我就知道我答對了。夢也醒了。

2025年1月1日清晨四點半。窗外仍墨黑一片。

孔子夢到周公沒有很了不起，是因為孔子才被記錄和重視。榮格做了那麼多夢，若非學術泰斗，也不會被記錄研究寫成論文與書。

我的夢就只能在我自己的意識與潛意識巡遊。

但從榮格心理學角度，這夢顯然至少可從以下幾點分析：

一、陌生的外語測驗，對應「失語」與「失聲」。這半個月來還沒看到盡頭的生病，顯然重演多年前我聲帶與咽喉大病會有的生活與工作大停頓。

一種無法與外界溝通、無法表述自己、更無法證明自己基本能力的處境。我是在恐懼不能發聲（廣播節目可能被停），或者我在害怕發聲（不想與周遭互動以免洩漏更深的不合與差距）？

二、不讓鄰座女生越界，有對性的抗拒暗示，也象徵人際之間看似有連結、生命卻須獨自承擔測試那種孤獨感與責任心。

三、試卷的金黃色答案，透露天無絕人之路，早有人為你準備好部分（可能是幫你剛好過關但不會滿分保佑）的答案，這部分從集體潛意識說，很可能代表人類文明曾經主流但被理性打入邊緣的秘智（secret wisdom）、隱藏的部分（hidden part）、前人結晶、甚或修行密法等。

我必須有能力看出這些隱藏的智慧，也必須信任（我看不懂、人腦也沒能力確認的）這些答案。

四、試卷右半面四分之一的圓錐體，可能不是試卷弄髒或被前人塗改，而同樣可能是類似金黃色答案的一種暗示——這就是前人思考與回答過的過程（很像word文檔的修改記錄）。

我照樣描繪出來圓錐體外型還不夠。必須回答關鍵的一題（而且不是以數學公式、要以哲學思考回應）。

我得出的線索是，如何建造這個圓錐體（高塔）不重要——數學公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男生如何把掛在圓錐體內部尖端的梳子拿下來給這個女生、而不造成整個塔坍塌。

有什麼東西我們爭奪，而不會越爭越少、甚至造成體制崩壞？這事大哉問了。

再套用榮格最喜歡、也最讓心靈界追捧的角度，就是他比許多科學家不排斥神秘與超常體驗（其實還有很多，連牛頓都是）——塔有心靈暗示，梳子也有。

以塔羅牌舉例，兩個男生與一個女生，跟戰車牌、戀人牌、女祭司牌、甚至節制牌需要平衡駕馭陰陽能量都有關。而那個不能坍塌的塔，活生生是象徵人類慾望與權力的塔牌（The Tower）。塔會倒，因為慾望、權力、甚至知識發展失控了。

而梳子是用來梳理頭髮（腦）的，梳子不是武器不是裝飾，是尋常生活用具，照顧我們身體的一個小工具。王子幫公主爭奪的不該是皇冠、珠寶這類看起來更值錢的東西，而是一個可以料理日常身心的家用小物。

取下梳子，代表從外界走回內在，從戰場走回日常。在這樣情境下，塔當然不會倒，因為塔根本不真存在。

我試圖給出答案：表面上看，放棄競爭，塔才不會倒下。更哲學點說，塔只是個幻象。我們追求的功名利祿地位（乃至世間各種建制派宗教！），本質是幻象，「如露亦如電」，「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不把競爭當競爭，不抱著競爭心（而出於愛），競爭也就在你眼中成為「不是那麼競爭的」標的。

我們並非什麼都不需要做，而是要改變「認知」。

就在這一刻醒了，而且是完全清醒。不是夢到老師收回考卷稱讚我才醒，不是成績公布揭曉我的數學多少分才醒。

寫完答案時就醒了，找到的時候，你也就醒了。

（寫完於2025年1月1日6點32分）